民国二十七年农历二月十九日(1938年3月20日),阴风呼啸,恶雨侵身。


从如皋方向开过一队日本鬼子直扑海安,这就是海安历史上的第一次沦陷。镇上居民预先得到消息,携上御寒的衣被、金银细软等拖家带口向乡下逃难,海安镇十室九空,仅有几家大的商铺留个把胆大的伙计看守。


傍晚时分,鬼子进入镇上街区,肆无忌惮的毁门入户,大肆毁拆老百姓的家具用来烘烤淋湿的装备,接着就开始搜寻干爽的被褥用于住宿取暖。



诡异的是,其中几个鬼子兵似乎目标明确,直奔镇上的几家典当行,西大街的源泰、中大街的永济、东大街的源隆,三家典当行无一幸免。除了能御寒的被裖、毛皮棉衣等当物被搜刮而去外,凡能携带的贵重物品均被洗劫一空。西街的源泰将来不及带走的金银首饰埋于店面地砖下,埋好后将地面打扫了一番,就是这一打扫,引起了鬼子注意。狡猾的鬼子循着打扫的痕迹,找到财物埋藏地,掘开地面将藏匿于地下的所有财物全部洗劫而去。所以,在这次日军浩劫中,源泰损失最为惨重。事后,有消息透露,当时有人看见给鬼子出主意并带路的是镇上的一个无业游民,绰号皮五,但三家典当行都没有实质性的可靠证据。



日寇退据如皋后,当户取赎无着,便要求当铺退赔,当铺以不可抗因素加以推诿。官司打到国民政府那里,区长出面成立清理委员会,按当价和损失的比重,酌予赔偿了一部份,理赔工作拖了两三年。经此一劫,源隆、源泰两家当铺倒闭,只有永济号勉强维系。


转眼到了第二年的腊月,这一天曲塘街上的源东当铺接了一手小押当(当期短,当价高,一般不取赎,当物多来路不明),当物是一只十钱的金手镯和一只二钱的金戒指。当铺有一伙计是原先在海安源隆做生活的伙计,一眼认出送当的人正是海安街上的皮五,连忙悄悄转到后面告知掌柜。其实曲塘的源东当铺是海安倒闭的两家当铺源隆、源泰的上家,相当于现在的上级加盟连锁店。源东掌柜听到伙计的报告后,不动声色,压价后为皮五办理的典当手续,两件首饰一共典当了六十块法币。



源东掌柜随即派人通知源泰掌柜前来辨认,证实确是源泰被劫的当物。此时源东当铺作为源泰上家也不好声张,因为如果告官,皮五即便被抓,但源东当铺从此就会失去大部小押当的生意(主要是小偷的赃物),这一块是当铺的重要收入来源。


过了正月,到了农历二月,有人在海安东头五里的黄涵子桥下发现了皮五的尸体。有人猜测说,皮五是喝醉了酒从桥上失足跌死的,也有人说,他是被人勒死后从桥上抛下桥的。



不管怎么说,为日寇带路洗劫中国人的皮五死了。而且人们也相信,但凡卖国叛国,损害国家民族利益的人都不得好死。


有一个网红在抖音里说:如果中国再次遭遇外来入侵,只有穷人英勇反击,富人只会逃跑或做汉奸。其实这个说法没有什么道理,好人、坏人,英雄、汉奸不是由贫富决定的,决定性的因素是深植于内心的道德情操。


       葛克来口述,陈金铎笔录考据